第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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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“都說少將軍和那位情誼深厚”言語之人看了眼行帳處，意有所指“如今看來也是誇大其詞了”
“你視野開闊，今日定是能滿載而歸。”打頭的棕馬上，一個女子打趣。
周遭的女子們聽聞，悶笑了起來。
被暗諷的女子不服氣開口：“豈是我視野開闊，有眼人可都瞧見了，以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，現如今呢？”
一個滿頭珠釵的女子蹙著眉，憂愁地開口：“我只關心太子殿下的傷怎麽樣了，回京路上顛簸，還不如在行宮修養呢。”
“瞧瞧，婉容竟是比太醫還懂岐黃之術呢~”有人揶揄道。
人群中有幾個頭一次隨行的新上京的世家小姐，對這些閑談聽得津津有味，有人猶嫌不夠，開口問：“那位殿下是不是不喜這種場合？”
“哈”最開始說話的女子忍不住笑出聲“你自小不在皇城，不知道我們這位殿下，最是個得了閑，偏愛醉眼迷離看風月的主，有貴妃娘娘這樣的生身母親，又自小養在皇後膝下，綺羅綢緞，溫香軟玉，怕都屬公主府裏最全了。”
“那殿下和少將軍是怎麽回事呢”追問道。
“自然是青梅竹馬了，我記得是周燃星七歲來京時，二人一次宮宴認識的吧。”女子回憶“後來帝師給太子殿下授課，他又是太子伴讀，便時常出入宮闈，一來二去，兩人就總是成雙成對了。”
“慎言，懷月”還是打頭馬的女子，乍然冷聲道。
楚懷月驚覺失言，自知理虧，打了個哈哈，轉言談起京中時興的脂粉來。
話題中心的裴夢歡，正懶懶地躺在榻上，神情懨懨。
秋狩第一天，皇兄還是受傷了，但又與前世有所不同，這次是馬匹驟然受驚，跌落馬時擦傷了手臂，太醫上了藥，言修養幾日便好，因受了傷不利行動，秋狩是無法參加了，皇兄便早早的回了宮。
見皇兄沒有如前世般昏迷不醒，裴夢歡重生後一直懸著的心，才放下來。
只是一松懈下緊繃的神經，陳年舊事就翻江倒海地湧來。想起午夜時分三番五次的夢魘，她闔眼沈沈地嘆了口氣。
半夢半醒的昏沈之間，她恍若又墜入一場夢境。
七歲的她終於繡好了一個像樣的香囊，滿心歡喜的跑去養心殿，準備送給父皇，卻被內侍忙不疊地攔下，解釋道：“聖上如今正和周老將軍在內商議要事，還得請殿下您稍等片刻了。”
“那好吧”裴夢歡扁嘴，把香囊在手心裏小心翼翼的攤開，撫了撫不存在的褶皺。
“你是誰？”她擡頭，這才發現，旁邊站著一個年歲相仿的男生，他著一身素白的孝衣，發絲微散，發冠戴得也不合禮數，在嚴整的宮廷中極為罕見，但面容卻長得極為俊美，只是他此刻微皺眉頭，一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。
他聽了她的話，只是撩了撩眼皮，毫無波動。
裴夢歡見狀，心生不滿，暗想：哪裏來的人，好生放肆。
“這是周老將軍的孫子，周燃星。”內侍適時地在旁介紹。
聞言，裴夢歡想起來了，前陣子宮內嬤嬤說，周老將軍一家駐守北關三十餘年，不久前周老將軍的兒子和兒媳先後因病去世，留下幼子和老將軍相伴，老將軍感念故土，想著落葉歸根，同時也為了專心教養孫兒，便向聖人請奏回京，準備頤養天年。
如此一番思考，裴夢歡只覺得周燃星現在十分可憐，態度不好也顯得情有可原，便就生不出什麽脾氣來，原先升起的些許惱怒也隨之煙消雲散，只想著若是能安慰一二，好教他不那麽傷心才是。
“諾，送你了”
一個走線歪歪扭扭的的香囊出現在周燃星的面前，他忍不住問：“這繡得是什麽？”
小裴夢歡睜大眼睛：“這是一只老虎呀！”
“...”一直蹙眉的少年仿佛被逗笑了，極不可微的彎了下唇角。
見他不接，她又向前遞了遞，得意洋洋地說：“送你的見面禮，本宮親手做的第一個香囊哦。”
周燃星這才註意到，香囊底下是一雙白白軟軟的小胖手，莫名讓他想到了冬天剛出爐的、熱氣騰騰的白米糕。
鬼使神差之下，他伸手拿了過來，慣常舞槍弄棒的手指，觸碰到少女的掌心時，讓他仿佛摸到了一團暖絨絨的棉花。
“不要太難過啦，有小老虎陪著你呢。”見他收下了，裴夢歡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，她轉頭和內侍眨眨眼：“四喜，告訴父皇我下次再送他香囊吧。”
轉身離去的裴夢歡沒有看到，聽完她話的周燃星，無意識地摩挲著掌中的香囊，一時怔然。
再次見到周燃星，是一次元宵宮宴上。
原本她滿心期待的等著收到母親承諾的花燈，一大早就趕了過去，她想，這是母親做的花燈，她一定要展示給全皇宮的人看。
“花燈？”靡顏膩理的貴妃慵懶地躺在榻上，漫不經心地侍弄著手下的牡丹，不甚在意地回覆：“我忘記了，想要花燈的話，讓宮人給你拿一個就是了，母妃每天這麽忙，怎麽想得過來。”過一會，她撐著臉偏過頭，第一次正面看著裴夢歡，艷麗的紅唇挑起：“下次去找皇後吧，她養你這麽多年，還能不給你準備個花燈嗎。”
“哦...”希望落空的裴夢歡抿唇，按捺住失望，盡力的揚起笑臉“母妃別太辛苦啦，要多註意休息哦。”
直到宮宴上，一盞精致的花燈，提在胞弟的手裏，“母妃”...“親手”的字眼隔著喧嚷的人群傳入耳中。
花枝顫動，腳步聲漸近。
“這不是小公主嘛，躲這來幹什麽。”
淚眼朦朧的裴夢歡擡頭，看到周燃星正隔著海棠花，歪著頭看她，大殿的燭光映在他側臉上，影影倬倬，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畫。
“我...嗝..沒...花燈...”裴夢歡抽噎著努力回答。
“想要花燈呀？”周燃星佯裝思忖，緊接著，他一笑，伸出方才背在身後的那只手，“送你的見面禮。”
一盞老虎圖案的花燈出現在裴夢歡眼前，老虎憨態可掬，被內裏的燈襯著，栩栩如生，威風極了。
裴夢歡不可置信的眨眨眼，看著花燈，覆又擡頭看著周燃星，又盯著花燈瞧。
周燃星好笑的看著她呆呆的樣子，向她伸出手，“走吧，帶你去看花燈。”
此時的裴夢歡猜測，那夜的星光和閃爍的燈火，一定是都墜落在了周燃星的眼裏，才會那麽閃閃發亮。
突然，畫面一轉。
皇城的雪在那一年格外的大，公主府徹夜燃著的地龍蓋不住透骨的寒意。
“扣扣！”府門傳來久未響起的扣門聲。
門房剛一打開，就見一個神色哀婉，眼尾點有紅痣的女人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。
“幹什麽你！”他嚇了一跳，不住地呵斥。
“我要見公主！”那女人大聲嚷著。
侍衛正待拿人，就聽那女子捧著肚子喊：“這裏面可是將軍的孩子，我看你們誰敢動我。”
將軍？侍衛皆是神色一凜，他們雖然不懂殿下與那位周將軍之間的糾葛，可也下意識的忌憚起面前的女子。
見周圍的人面露遲疑，那女子好不得意，聲音也高了起來“臣女求見長公主殿下。”
趕來前廳的裴夢歡見到的就是一個小腹微隆的女人，正坐在軟塌上對著一個宮女嫌棄給她上的茶太燙。
裴夢歡自覺沒有見過這個女人，不明所以。
就看那個女人一見到裴夢歡，便哀哀戚戚地撲過來，迅速地揪住裴夢歡的衣擺不放。
她扯著嗓子幹嚎：“我的殿下啊，我肚子裏懷的是將軍的孩子啊，將軍讓我回京來找您，說您肯定能照顧好我的。”她抹了抹眼尾“將軍說您是他京城最信任的朋友，您可一定要照顧好我們母子倆啊。”
裴夢歡如遭雷擊，一時間意識裏只有“孩子”“母子”兩個字，顧不得掙脫女人的手。
女人濃麗艷俗的味道熏得她頭暈腦轉，尖利刺耳的聲音擾得她頭痛欲裂，周圍的宮人一邊忙著呵斥拉拽，一邊又忌憚方才她所說之話，場面混亂又怪誕。
裴夢歡被女人拉扯得搖搖欲墜，她渾渾噩噩地想，原來已經分別這麽久了，他竟是連孩子都有了，覆又覺得好笑，自嘲起來“我算他什麽人呢？還照顧他的妻兒，好沒有道理，竟找到自己這個前情人身上，這依得是大雲的哪條法？”
混沌間，那個女人的臉又變成一個面容模糊的內侍，他躬著身，語帶悲憫：“將軍北關戰死”
耳邊乍起一陣驚雷，裴夢歡覺得自己幻聽了。
她恍惚起來，最近一次有他的消息，是他離京那日，她得知他連夜去北關的消息，匆匆趕去了城門，卻得知他方才已經走了，她轉身又疾步登上城樓，暮色風雪中，果然遙遙地尋見一個騎著馬的少年身影。
少年負長劍，行囊都少得可憐，在這偌大遼闊的天地間，留下一個孤身向北的身影，似有所感，那人勒馬，駐足，好像是在回眺矗立著的皇城，便瞧見了城墻中亭亭玉立的人，周燃星招招手，好像在說什麽，卻被席卷來的寒風吞沒，接著，裴夢歡就看到，孤身肝膽的周燃星，就這樣頭也不回的，跌入茫茫風雪中，一去不回。
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，對了，剛才太監說他怎麽樣了來著？裴夢歡游離地回憶。
戰死北關！
剎那間，方寸淆亂，靈臺崩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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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遭的女子們聽聞，悶笑了起來。
被暗諷的女子不服氣開口：“豈是我視野開闊，有眼人可都瞧見了，以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，現如今呢？”
一個滿頭珠釵的女子蹙著眉，憂愁地開口：“我只關心太子殿下的傷怎麽樣了，回京路上顛簸，還不如在行宮修養呢。”
“瞧瞧，婉容竟是比太醫還懂岐黃之術呢~”有人揶揄道。
人群中有幾個頭一次隨行的新上京的世家小姐，對這些閑談聽得津津有味，有人猶嫌不夠，開口問：“那位殿下是不是不喜這種場合？”
“哈”最開始說話的女子忍不住笑出聲“你自小不在皇城，不知道我們這位殿下，最是個得了閑，偏愛醉眼迷離看風月的主，有貴妃娘娘這樣的生身母親，又自小養在皇後膝下，綺羅綢緞，溫香軟玉，怕都屬公主府裏最全了。”
“那殿下和少將軍是怎麽回事呢”追問道。
“自然是青梅竹馬了，我記得是周燃星七歲來京時，二人一次宮宴認識的吧。”女子回憶“後來帝師給太子殿下授課，他又是太子伴讀，便時常出入宮闈，一來二去，兩人就總是成雙成對了。”
“慎言，懷月”還是打頭馬的女子，乍然冷聲道。
楚懷月驚覺失言，自知理虧，打了個哈哈，轉言談起京中時興的脂粉來。
話題中心的裴夢歡，正懶懶地躺在榻上，神情懨懨。
秋狩第一天，皇兄還是受傷了，但又與前世有所不同，這次是馬匹驟然受驚，跌落馬時擦傷了手臂，太醫上了藥，言修養幾日便好，因受了傷不利行動，秋狩是無法參加了，皇兄便早早的回了宮。
見皇兄沒有如前世般昏迷不醒，裴夢歡重生後一直懸著的心，才放下來。
只是一松懈下緊繃的神經，陳年舊事就翻江倒海地湧來。想起午夜時分三番五次的夢魘，她闔眼沈沈地嘆了口氣。
半夢半醒的昏沈之間，她恍若又墜入一場夢境。
七歲的她終於繡好了一個像樣的香囊，滿心歡喜的跑去養心殿，準備送給父皇，卻被內侍忙不疊地攔下，解釋道：“聖上如今正和周老將軍在內商議要事，還得請殿下您稍等片刻了。”
“那好吧”裴夢歡扁嘴，把香囊在手心裏小心翼翼的攤開，撫了撫不存在的褶皺。
“你是誰？”她擡頭，這才發現，旁邊站著一個年歲相仿的男生，他著一身素白的孝衣，發絲微散，發冠戴得也不合禮數，在嚴整的宮廷中極為罕見，但面容卻長得極為俊美，只是他此刻微皺眉頭，一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。
他聽了她的話，只是撩了撩眼皮，毫無波動。
裴夢歡見狀，心生不滿，暗想：哪裏來的人，好生放肆。
“這是周老將軍的孫子，周燃星。”內侍適時地在旁介紹。
聞言，裴夢歡想起來了，前陣子宮內嬤嬤說，周老將軍一家駐守北關三十餘年，不久前周老將軍的兒子和兒媳先後因病去世，留下幼子和老將軍相伴，老將軍感念故土，想著落葉歸根，同時也為了專心教養孫兒，便向聖人請奏回京，準備頤養天年。
如此一番思考，裴夢歡只覺得周燃星現在十分可憐，態度不好也顯得情有可原，便就生不出什麽脾氣來，原先升起的些許惱怒也隨之煙消雲散，只想著若是能安慰一二，好教他不那麽傷心才是。
“諾，送你了”
一個走線歪歪扭扭的的香囊出現在周燃星的面前，他忍不住問：“這繡得是什麽？”
小裴夢歡睜大眼睛：“這是一只老虎呀！”
“...”一直蹙眉的少年仿佛被逗笑了，極不可微的彎了下唇角。
見他不接，她又向前遞了遞，得意洋洋地說：“送你的見面禮，本宮親手做的第一個香囊哦。”
周燃星這才註意到，香囊底下是一雙白白軟軟的小胖手，莫名讓他想到了冬天剛出爐的、熱氣騰騰的白米糕。
鬼使神差之下，他伸手拿了過來，慣常舞槍弄棒的手指，觸碰到少女的掌心時，讓他仿佛摸到了一團暖絨絨的棉花。
“不要太難過啦，有小老虎陪著你呢。”見他收下了，裴夢歡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，她轉頭和內侍眨眨眼：“四喜，告訴父皇我下次再送他香囊吧。”
轉身離去的裴夢歡沒有看到，聽完她話的周燃星，無意識地摩挲著掌中的香囊，一時怔然。
再次見到周燃星，是一次元宵宮宴上。
原本她滿心期待的等著收到母親承諾的花燈，一大早就趕了過去，她想，這是母親做的花燈，她一定要展示給全皇宮的人看。
“花燈？”靡顏膩理的貴妃慵懶地躺在榻上，漫不經心地侍弄著手下的牡丹，不甚在意地回覆：“我忘記了，想要花燈的話，讓宮人給你拿一個就是了，母妃每天這麽忙，怎麽想得過來。”過一會，她撐著臉偏過頭，第一次正面看著裴夢歡，艷麗的紅唇挑起：“下次去找皇後吧，她養你這麽多年，還能不給你準備個花燈嗎。”
“哦...”希望落空的裴夢歡抿唇，按捺住失望，盡力的揚起笑臉“母妃別太辛苦啦，要多註意休息哦。”
直到宮宴上，一盞精致的花燈，提在胞弟的手裏，“母妃”...“親手”的字眼隔著喧嚷的人群傳入耳中。
花枝顫動，腳步聲漸近。
“這不是小公主嘛，躲這來幹什麽。”
淚眼朦朧的裴夢歡擡頭，看到周燃星正隔著海棠花，歪著頭看她，大殿的燭光映在他側臉上，影影倬倬，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畫。
“我...嗝..沒...花燈...”裴夢歡抽噎著努力回答。
“想要花燈呀？”周燃星佯裝思忖，緊接著，他一笑，伸出方才背在身後的那只手，“送你的見面禮。”
一盞老虎圖案的花燈出現在裴夢歡眼前，老虎憨態可掬，被內裏的燈襯著，栩栩如生，威風極了。
裴夢歡不可置信的眨眨眼，看著花燈，覆又擡頭看著周燃星，又盯著花燈瞧。
周燃星好笑的看著她呆呆的樣子，向她伸出手，“走吧，帶你去看花燈。”
此時的裴夢歡猜測，那夜的星光和閃爍的燈火，一定是都墜落在了周燃星的眼裏，才會那麽閃閃發亮。
突然，畫面一轉。
皇城的雪在那一年格外的大，公主府徹夜燃著的地龍蓋不住透骨的寒意。
“扣扣！”府門傳來久未響起的扣門聲。
門房剛一打開，就見一個神色哀婉，眼尾點有紅痣的女人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。
“幹什麽你！”他嚇了一跳，不住地呵斥。
“我要見公主！”那女人大聲嚷著。
侍衛正待拿人，就聽那女子捧著肚子喊：“這裏面可是將軍的孩子，我看你們誰敢動我。”
將軍？侍衛皆是神色一凜，他們雖然不懂殿下與那位周將軍之間的糾葛，可也下意識的忌憚起面前的女子。
見周圍的人面露遲疑，那女子好不得意，聲音也高了起來“臣女求見長公主殿下。”
趕來前廳的裴夢歡見到的就是一個小腹微隆的女人，正坐在軟塌上對著一個宮女嫌棄給她上的茶太燙。
裴夢歡自覺沒有見過這個女人，不明所以。
就看那個女人一見到裴夢歡，便哀哀戚戚地撲過來，迅速地揪住裴夢歡的衣擺不放。
她扯著嗓子幹嚎：“我的殿下啊，我肚子裏懷的是將軍的孩子啊，將軍讓我回京來找您，說您肯定能照顧好我的。”她抹了抹眼尾“將軍說您是他京城最信任的朋友，您可一定要照顧好我們母子倆啊。”
裴夢歡如遭雷擊，一時間意識裏只有“孩子”“母子”兩個字，顧不得掙脫女人的手。
女人濃麗艷俗的味道熏得她頭暈腦轉，尖利刺耳的聲音擾得她頭痛欲裂，周圍的宮人一邊忙著呵斥拉拽，一邊又忌憚方才她所說之話，場面混亂又怪誕。
裴夢歡被女人拉扯得搖搖欲墜，她渾渾噩噩地想，原來已經分別這麽久了，他竟是連孩子都有了，覆又覺得好笑，自嘲起來“我算他什麽人呢？還照顧他的妻兒，好沒有道理，竟找到自己這個前情人身上，這依得是大雲的哪條法？”
混沌間，那個女人的臉又變成一個面容模糊的內侍，他躬著身，語帶悲憫：“將軍北關戰死”
耳邊乍起一陣驚雷，裴夢歡覺得自己幻聽了。
她恍惚起來，最近一次有他的消息，是他離京那日，她得知他連夜去北關的消息，匆匆趕去了城門，卻得知他方才已經走了，她轉身又疾步登上城樓，暮色風雪中，果然遙遙地尋見一個騎著馬的少年身影。
少年負長劍，行囊都少得可憐，在這偌大遼闊的天地間，留下一個孤身向北的身影，似有所感，那人勒馬，駐足，好像是在回眺矗立著的皇城，便瞧見了城墻中亭亭玉立的人，周燃星招招手，好像在說什麽，卻被席卷來的寒風吞沒，接著，裴夢歡就看到，孤身肝膽的周燃星，就這樣頭也不回的，跌入茫茫風雪中，一去不回。
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，對了，剛才太監說他怎麽樣了來著？裴夢歡游離地回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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